车子开出了两三分钟,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,叽里呱啦叫起来。
后面的部队竟然紧追不舍,司机把油门一松,推开了车门,自个儿先跑了。
我怀里抱着一台机器,和大家一起冲了出去。
这片小树林的树丛灌木比人高了些,颇为空旷,我跟着老王也不知跑了多久,直到气喘吁吁的,几乎把肺里的空气都挤了出来,喉咙里干得腥甜。
如果不是求生的意志在支撑,恐怕我早就放弃了,脑子昏昏沉沉的,就像是以前体育课跑到了八百米的末程。可是体育课的测试有结束的时候,这样逃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。
耳膜嗡嗡开始轻响,我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,像是中文,在喊“别跑”。
我抱紧了手里的机器,拖着沉重的步子,心想完蛋了,我一定快中暑晕过去了,居然连幻听都出现了……
“白晞……”
两条腿间像是被人系了带子,再也分不开,我浑浑噩噩地往后看了一眼,是幻觉吗?
那个在后面追我的男人,黑头发,高个子,薄薄的唇上下开阖,那人……是沈钦隽吗?
真的是再也跑不动了,我放慢了脚步,终于停下来,一动不动。
越来越靠近,我终于确定了,真的是他。
此刻的沈钦隽十分狼狈,头发和胡子都乱糟糟的,身上的单色衬衫看上去都脏兮兮的,大概好几天没洗澡换衣服了,可蹙起的眉头,却倏然间舒缓地松开了——那样生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