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梦很快就醒了,他现在在长安,汉朝的伟大都城。这里除了槐树,只有一些不宜攀爬的松树和柏树,而且分布得很稀疏;道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群,蝴蝶在这里没有藏身之处;姑娘们都躲在家里,学着成为一个贤淑的女子。这一切都让交趾感到无比沮丧。
然而更让交趾沮丧的事情还在后面,他被迫穿上束手束脚的华服,听一个白胡子师傅枯燥无味的授课。白胡子师傅有时也会讲点好玩的东西。譬如有一次他说,远古的建木是沟通天地的桥梁,现在却不知哪里去了,传说有人在虚无缥缈的云间见过。又有一次他说极西处的人能编织会飞的毯子,却不知用什么编的。但交趾觉得他教的东西大多很无趣,明明说是讲“春秋”,却不讲春天的花儿秋天的果子,只是一群人在闹来闹去。
这些都是父亲的安排,交趾认为他已经变了,不再是那个南越丛林中的雄伟男子。那个男子会放声高歌,爽朗大笑,喝酒射箭,整个寨子的男人都不是他的对手。在长安他却像个扯线木偶,一举一动拘束呆板,脸阴郁得像石头的城墙。
熬了十几天,交趾决定逃回温暖的南方。
对夜行人而言,那是个很不错的夜晚,大片黑色的阴云重重叠叠,把长安的上空遮了个严实,月亮星星都老老实实地呆在云层后面。交趾轻巧地翻出窗户,爬上了墙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