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桑略略疑迟,似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这女仆的逐客的暗示,或是索性进去见一见。我不肯放松,又抢住了发言的机会。
我问道:“出去请医生的不就是你吗?”
女仆冷冷地答道:“是的。”
我又说:“那么,昨夜十一点钟,你不是又带着包车去请过一次朱医生吗?”
伊沉下了脸,着急道:“我早说昨夜不曾请过医生;况且我们也没有包车。”
我带着强笑说:“你何必瞒我?昨夜里明明有人瞧见你。其实这也没有关系,更与你不相干,你用不着骗人。”
那妇人忽而睁着黑目,愠怒地说道:“先生,你说什么话?我昨夜里没有出过门。为什么骗你?昨天下午薄少爷来过。他说小姐病势减轻得多了,用不着再请医生。你怎么硬说我去请过?先生,你们是谁?到底有什么意思?”
伊的脸上蒙上一层严冷的霜气,声音也增加了高度。我又有些应付不了。但霍桑的眼光霍地闪了一闪,又像解围又像交替似的代我作答。
他婉声说:“你别发火。我们随便问问,没有什么歹意。现在请你进去通报一声,我们要见见你家小姐。”
他索性跨进了石库门,摸出一张名片来给那女仆。我也跟了进去,在天井中站住。伊慢吞吞地接了名片,又迟疑地向我们瞧瞧,才悻悻地走进客堂后面去。客堂的陈设是新旧参半,除了供桌方桌以外,两边却排了几只西式沙发。我正在看镜框中的画屏,霍桑忽走近我的身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