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心小姐道:“天心最难揣度,当以人生所遇为主。天生孔子不为君而为师,天生明妃,不配帝而远嫁单于,皆人生所遇,岂能自主?铁公子人品才调,非不可以,但所遇在感恩知己之间,去婚姻之道甚远。”水运道:“感恩知己,正可为婚,何以甚远?”冰心小姐道:“媒妁通言,父母定命,而后男女相接,婚姻之礼也。今不幸患难中草草相见于公堂,又不幸疾病中侄女迎居于书室。感恩则有之,知己则有之,所称‘君子好逑’,当不如是。”水运道:“这是你前日说的嫂溺叔援,权也。”冰心小姐道:“行权不过一时,未有嫂溺已援,而不溺复援者,况且凡事皆可用权,惟婚姻为人伦风化之始,当正始正终,决无用权之理。”水运道:“正终是不消说起,就是今日事始,虽说相见出于患难,匆匆草草,然你二人,毫无苟且,人尽知之也,未为不正。”冰心小姐道:“始之无苟且,赖终之不婚姻,方明白到底,若到底成全,则始之无苟且,谁则信之?此乃一生名节大关头,断乎不可,望叔叔谅之。”
水运见侄女说不入耳,因发急道:“你小小年纪,说的话倒像个迂腐老儒。我如今也不与你讲了,待我出去与铁公子商量。这铁公子是你心服之人,他若肯了,难道怕你不肯?”说完,走了出来,要见铁公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