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墉伏地静听福康安琅琅颂读,只觉得胸中气血涌动,五内俱沸。此时忆起自一枝花劫夺皇纲以来,自己受命随父破案,驱驰数省,潜伏南京,侧身于江湖黑白诸道,辗转在一群官高权重的贪官污吏之中,无昼无夜辛劳办差,种种委屈、疲惫、心倦神劳,种种沮丧无奈……都在这一道旨意中融化消散。细思乾隆这些话,竟比自己暗夜反侧自诉胸臆还要堂皇贴切温厚情深。福康安没有读完,他已是泪流纵横,哭得软倒在地,哽咽不能成语,说道:“臣……臣何敢当圣主如此眷爱,惟……惟有粉骨糜身……忠勤报主……继……继之以死而已……臣谢……谢恩……”
“崇如,旨意已经宣读了,请起。”福康安没有想到这道旨意会引得刘墉如此动情感伤,原先还微笑,见他伏着身子瘫软得竟一时不能起身,忙将旨本递太监手中,下阶挽起刘墉,“这是旷世恩典,天大的喜事嘛,该欢喜高兴才是。怎么这模样儿?……说句心里话,我真羡你。老延清公放手督责你办差,有这个展才的用武之地。二十五岁,由进士而翰林、而主事、而观风使,六品官当了东宫少傅,全凭自己真才实学做得来,一点也不沾父亲的光,谁个不服?”他突然想起母亲,真有点老母鸡翼卵护雏似地“维持”自己,说了句,“我额娘……唉……好在这回冲出四合院,我也‘天高任鸟飞,海阔凭鱼跃’了!这一路走,咱们一边散心玩儿,一边实办几件事,跟你好生习学习学……”